Friday, March 26, 2010

谷歌走后怎样

谷歌走后怎样 文 / 南 桥 


我今天要讲的是"谷歌走后怎样?" 

谷歌 是二十世纪后期出现的一个网络公司。他的产品,除了搜索之外,还有Google Docs, Google Translate, Gmail, Google Books, Google Scholar, Youtube, Blogger等。这些产品里面,只有一个是含有需要过滤的词语问题的,世间也称作"敏感词"。其余的,其实是要帮助每个人提高效率的。就在上几周,我还和南京的一些学者,介绍如何利用谷歌翻译,提高翻译效率,不想他这就走了。 

谷歌本名Google,中国译作"谷歌"。但不单是欢乐而歌的意思,引申开去,是在幽谷里唱歌,委曲求全,别人怎么指挥,他便怎么做的人。但是她竟觉悟了:自己是傀儡,网民又是他的傀儡。他于是走了,只听得关门声,接着就是闭幕。这想来大家都知道,不必细说了。 

谷歌要怎样才不走呢?这公司是有钱的,然而先前有一个巨大的诱惑时常在彼岸,一日突然寻来,叫她一同去。她便告知她的股东,要和那外来人会面。去了之后,就好比一个小媳妇,婆婆来掐一下,小姑来打一下,就是小侄儿,也会来绊一下,邻居家的秃子,也都时不时来摸她一下。她说不行,要走,婆婆说," 现在放你完全自由。走与不走你能够自己选择,并且还要自己负责任。" 

谷歌走后怎样?——别人可是也发表过意见的。一些报纸作社论说,谷歌就像一女子走出家庭,离开中国这么大市场,以后再也没有路走,一定会堕落,进妓院的。还有一个中国人,——我称他什 么呢?上海的文学家罢,——说谷歌"可能高估了自由,真相,公正,叉叉等东西在中国很大一部分网民心目中的价值,这些都没有路上捡到一百块钱实在。"他所见的网民和我知道的网民不同,除非这网民就是他自己。 

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以走。做梦的人是幸福的;倘没有看出可走的路,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。你看,唐朝的诗人李贺,不是困顿了一世的么?而他临死的时候 ,却对他的母亲说,"阿妈,上帝造成了白玉楼,叫我做文章落成去了。"这岂非明明是一 个诳,一个梦?然而一个小的和一个老的,一个死的和一个活的,死的高兴地死去,活的放 心地活着。谷歌说,既然一个国家他宁可做梦,认为自己多么伟大,那么为什么又要去吵醒呢?就让他做梦罢。然而这个国家一部分人醒了,是很不容易回到梦境的,因此只得翻墙走。 

时评家们说,其实,不过是竞争不过百度,自寻退路吧。直白地说,就是要有钱。钱这个字很难听,或者要被高尚的君子们所非笑。可是在经济方面得到自由,就不是傀儡了么?也还是傀儡。君不见,多少公司富得流油,可是做奴才做惯了,就是能站着了,他还不愿意爬起来,甚至趴倒在地,帮主人一起,拿棍子赶人,还照样是傀儡。谷歌就有种,说,不干了,我要走了。 

其实,一个谷歌的出走,政府也许不至于感到困难的,因为可以说是一个公司和美国的勾结,刻意政治化,大家还同情中国。可是听说GoDaddy也要退出了。倘有一百个谷歌出走,同情就减少了,有一千一万个出走,大家可能就感到不正常了。当然,如果审查制度竟改革了,网警都出去维护社会治安了,那上文当然完全是废话。 

谷歌继续下去,委曲求全也是好的。可是我们无权去劝诱人做牺牲,也无权去阻止人做牺牲。况且世上也 尽有乐于牺牲,乐于受苦的人物。欧洲有一个传说,耶稣去钉十字架时,休息在Ahasvar的檐下,Ahasvar不准他,于是被了咒诅,使他永世不得休息,直到末 日裁判的时候。Ahasvar从此就歇不下,只是走,现在还在走。走是苦的,安息是乐 的,他何以不安息呢?虽说背着咒诅,可是大约总该是觉得走比安息还适意,所以始终狂走的罢。跟那些平平安安地,一声不发发大财的公司一比,谷歌虽然背着咒诅走了,我想还是值得的吧。 

只是这牺牲的适意是属于自己的,与志士们之所谓为社会者无涉。群众,——尤其是中国的,——永远是戏剧的看客。牺牲上场,如果显得慷慨,他们就看了悲壮剧;如果显得觳觫,他们就看了滑稽剧。北京的羊肉铺前常有几个人张着嘴看剥羊,仿佛颇愉快, 人的牺牲能给与他们的益处,也不过如此。而况事后走不几步,他们并这一点愉快也就忘却 了。 

对于这样的群众没有法,只好使他们无戏可看倒是疗救,正无需乎震骇一时的牺牲,不如深沉的韧性的战斗。 

可惜中国太难改变了,即使搬动一张桌子,改装一个火炉,几乎也要血;而且即使有了 血,也未必一定能搬动,能改装。不是很大的鞭子打在背上,中国自己是不肯动弹的。我想 这鞭子总要来,好坏是别一问题,然而总要打到的。但是从那里来,怎么地来,我也是不能 确切地知道。 

我这博文也就此完结了。 

此文鲁迅先生也有贡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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